齊小貝和鬼醫相處的越來越融洽，鬼醫也很是欣賞她，而赫連舍迦就在二人討論醫經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忙著做些家務活。

隨著時間推移，這三人倒是越來越像一家人了。

“師父，我現在學的怎麽樣?”

齊小貝最近總是心神不寧，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她，她要回去，要回去報仇。

可是鬼醫一直跟她講，她的醫術還是欠些火候。她心中雖是不服，但是鬼醫卻一直耐著性子不準她走。

“比來時好些了。”鬼醫滿不在乎的說著。

“那我可以離開了嗎？”齊小貝充滿希冀的問著，但是回答她的還是一句否定。

“你還不夠好。”鬼醫是個標準的嚴師，他向來不會為了鼓勵小貝而去說些違心的話，這也一直是小貝吐槽的地方。

“怎麽才算好?”齊小貝反問。

好?這個詞向來難以界定。

“人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，你想出師，自然要勝我。”鬼醫負手而立，以前他曾收過一個徒弟，也曾說過這番話。於是，那徒弟贏了，走了。他便一個人繼續孤獨的活著。他剛看到小貝的時候，就被小貝對自己的那股狠勁嚇到了，那種不懼剜肉的狠勁使他想到了他的第一個也是最滿意的一個徒弟。

那時，那個徒弟為了學他的醫術，就故意染各種病，找他治療，然後偷師。他一直知道，但是卻不願點破，許是那種為了學醫敢豁命的性子讓他覺得欽佩吧。

齊小貝一聽要贏鬼醫，只覺得自己頭都大了，能贏鬼醫，這是要何等境界呀。

“曾經，有人贏過。”鬼醫說這話的時候，語氣中是濃的化不開的哀愁，那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弟子。

“師父，還曾收過一個弟子?”齊小貝品出了鬼醫的意思，好奇的問著。

“在你之前，我曾帶過一個徒弟，若是論天資，他比你更好些，而且比你更狠些。”鬼醫看了一眼齊小貝，“可他是男子，而你是女子，也可諒解。”

齊小貝一聽，心中自然是不服氣的，什麽叫重男輕女?在拜師學醫上，還流行這一套?這明明是封建思想遺留的糟粕。

“我那師兄花了多少時間打敗你?”齊小貝問著。

“一年。”鬼醫雲淡風輕的說著，“那時，他興致沖沖的來找我，說是能與我比試了，後來便贏了我，你猜他是怎麽贏的?”

齊小貝搖了搖頭，表示不知。

那時她也不在，不過她表示錯過了那麽一件有意思的事，也算是一大遺憾。

“哈哈哈！”鬼醫仰天長笑，“這世上的事，總有些你不知道的，若是哪天你想明白了，便來找我比試，若是能贏，我便放你離開。”

齊小貝陷入了沈思。

自那日之後，齊小貝就一直窩在房間中，努力學習著醫書。

“老頭，你說小貝日日如此，會不會身子垮掉?”赫連舍迦看著在那兒埋頭苦讀的齊小貝，心裏一片擔憂，他對小貝一直是擔心的。

“不會，這才到哪兒呀，她還不夠，不夠用心。”鬼醫也註視著齊小貝的用功身影，他想到那個徒弟，他曾有一次在他午睡時聽過他的夢中囈語，連夢話中都是說著草藥的名字。

“老頭，你瘋了吧！”赫連舍迦對於鬼醫的冷漠很是不理解，他通過那麽久的接觸，本以為這個人是有那麽點溫度的，但沒想到，人心竟可以冰涼至此。

鬼醫搖頭不語，只好沈默走開。

在小貝泡在書桌前的第十天，赫連舍迦終於忍不住了，他沖到小貝跟前，將小貝拽了起來。

“不就是要離開嘛！我帶你離開！”赫連舍迦知道小貝想離開，反正現在小貝的醫術也是學的差不多了，他就不信，他和小貝兩個人還敵不過一個老頭。

“不，我要堂堂正正的走。”齊小貝的倔脾氣也上來了，她要理直氣壯得走，而不是被鬼醫瞧不起。

鬼醫說，她比不上他的第一個徒弟有天資，那她就更加刻苦，更加勤奮。

“你……瘋了?”

赫連舍迦並不理解小貝的心境，只覺得齊小貝拜了一個瘋子為師，然後她的腦子也變得不正常了。

“我沒瘋，這一刻，我無比清晰自己究竟要什麽！我要學醫，要回去，回去找赫連舍迦報仇！”

齊小貝發誓，在這尋醫過程中吃的苦，還有學醫過程中受得累，她要一一向赫連舍裏討回。

而赫連舍迦一聽到赫連舍裏的名字，心下一滯，她果然還是不能忘記喪子之痛，可若真要那麽算的話，自己也要背負一點責任。這些，他該如何償還。

“怎麽?不說話了?不說話，就走吧，我要看書了。”齊小貝重新坐下，翻起醫書，但是此事的思緒早已亂成一團，她的心很慌。

“冤冤相報何時了?”赫連舍迦無力的說著這句話，他不知小貝會怎麽回答他，這句話只是他脫口而出，他好希望，齊小貝能忘記那該死的皇宮，還有玄燁，以往所有的仇恨，他以為在他帶她逃出來的時候，就煙消雲散了。

可他沒想到，小貝的執念那麽深。

“對不起，我忘不掉。”齊小貝低聲回答著，“我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，但是這是我活下去的一個理由，我不能放棄。”

赫連舍迦聽了她的話，心中釋然，這也是他種下的苦果，這條贖罪之路，他會陪著她一起走下去，“你決定就好，我去給你熬些粥。”

“連迦，你是個好人……我……”齊小貝一時語塞，她不知該如何表達感激與愧疚，“若是你想走，那便離開吧。”

這是小貝一個人的執念與掙紮，她沒辦法心安理得的拖著連迦一起下水，畢竟他已經照顧了她那麽多。

“我想糾正你兩點！”赫連舍迦正視著齊小貝，神情是難得的嚴肅，“第一，我是心甘情願留在這的，因為你在這！第二點……”

赫連舍迦拉長了語調，看著齊小貝越加疑惑的神情，忍不住牽唇而笑，“我才不是好人呢。”

這世上沒什麽人比我更壞的了，也沒什麽人比我運氣更差得了。赫連舍迦在心裏補了這麽一句話，這其中滋味，恐怕只有他一個人能理解吧。

接下來的日子裏，齊小貝一直堅持著研讀醫書典籍，而赫連舍迦也是很乖的沒跟鬼醫鬧過，但鬼醫開始不消停起來。

他不會打擾齊小貝讀書，但是他喜歡去逗弄赫連舍迦一番，他一直覺得這個小夥子很是有趣。在這無垠荒野中，跟赫連舍迦拌拌嘴，也算是有趣的緊。

“小迦呀，今日你準備燒些什麽呀?”鬼醫坐在屋外，剔著牙祭，一臉悠閑的問著。

“燒些好的給小貝補補。”赫連舍迦真心看不慣這老頭，脾氣古怪不說，對吃的還那麽挑剔。

“你是不是看上那丫頭了?”鬼醫直奔主題，畢竟他活了那麽久了，這麽點情意，他還是看的明白的。

“是。”對於自己的真實情感，赫連舍迦一向坦白。

“哦?那丫頭心那麽狠，可是難追呀！”鬼醫對於赫連舍迦的直白有一瞬間的驚訝 畢竟在他看來，赫連舍迦那麽心靈手巧的好小夥子，應當是靦腆之人，但沒想到那麽直爽。

“我只是想待喜歡的人好些。”赫連舍迦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。

“好個癡情的人，我可以給你三年時間，那丫頭一日不打敗我，她就不能離開，我看她的樣子，還得要三年，這三年，這茫茫大漠中，就我們三人，你若是有心，三年後，可能你和她就是一家三口一起離開了。”

幫助赫連舍迦，好好撮合他和小貝，這是鬼醫唯一能做的了。

其它的，只能看天了。

“這……”赫連舍迦沒想到鬼醫會這麽說，更想不到他會那麽幫他，心中竟是有幾分感動，“老頭，你想吃什麽，我給你做去。”

“嘿嘿，我聽說沙漠中的沙鼠肉質肥美，早就想嘗嘗了。”

赫連舍迦聽了這話，真後悔自己感動太早了，沙鼠生於大漠，善於挖沙鉆地，很是難捉，現在老頭要吃，不是為難人嘛！

“怎麽?不想去捉?”鬼醫看他遲疑，口氣不屑道。

“去去去！”赫連舍迦一言既出駟馬難追。

“很好。”奸計得逞。

只是鬼醫和赫連舍迦都沒想到，小貝出師會是那麽快，還沒等到三年，齊小貝就能打敗鬼醫離開，只是這最後的離別還是有些沈重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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